第5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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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蘭給他開門後，沒有接手，反而是朝床底下指了指。
鐘離很快反應過來，嘴角露出一絲不屑，徑直走進來，把藥拆開放在一張紙巾上遞給江楚，又給她倒了已經溫下來的開水。
口中問候如常。
外頭似乎露氣很重，江楚都感覺到鐘離身上散發的涼意，可是他額頭卻沁出了汗。心裏一陣柔軟，很想給他擦擦汗。
但也只是想想。
她喝了藥，道謝送客。不料鐘離忽握住她手，江楚驚得忘記抽回，只見他低頭，食指在她手心劃著什麽，還沒寫完，江楚認出來了，是三個字：別擔心。
她看著近旁這人，連低著的腦殼都這麽合她心意呢。他留完字擡起頭，瞬間額頭泛起幾絲擡頭紋，江楚恍然，認識這麽久，還是頭一次意識到他有擡頭紋。
與他四目相對，不過咫尺之距，他的目光自信又隨意，是要她安心。也引她繳械投降，想立即撲進他懷裏認輸。
江楚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，只好端出冰山臉，又覺得這樣太沒有人情味兒，於是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：“出汗了，回去沖個澡再睡。”
鐘離接過去，露出微不可查的微笑，從認識第一天，這就是他招牌動作，好像在人群中洞悉一切似的，看破不說破。
江楚又用眼神堅定送客，他便起身說：“統籌把你的戲放到後天了，明天休息吧。”
江楚有些意外，點點頭：“好的，不好意思啊，影響拍攝流程了。”
“這句話該我說才對，是我們考慮不周。”鐘離批評完自己，又去批評穆蘭：“知道有淋雨的戲就應該先把藥準備好，這是助理的基本工作。今天只是在山洞裏拍，淋雨少，後天大後天，要淋一整天的雨，你準備就讓她自己扛著？”
“我又不知道這些……”穆蘭想爭辯幾句，又覺得沒底氣。江楚趕緊出言解釋：“她又不是……全職助理。我沒那麽金貴，睡一覺就好了。你也早點睡吧，明天五點就要早起……”
這話不知道哪裏說得有問題，江楚忽然被鐘離盯了一眼，說話聲音不自覺就弱了。明明自己說話很謹慎，沒有向竊聽者洩露什麽緊要消息啊。
見她一副做錯事的樣子，鐘離忍不住笑意，囑咐她好好休息，又叮囑穆蘭機靈些，便離開了。
關燈躺下，藥勁來的猝不及防，江楚迷糊中聽見門外有人說話。
“鐘離導演，您親自來給江楚送藥哇？”
“嗯，她發燒了。”
“她可真幸福，有您為她鞍前馬後。”
“明天你們也有淋雨的戲，劇務會給所有演員發一個醫療包，裏面姜湯感冒藥退燒藥都有。”
“導演太周到了，能跟您合作真是演員的福氣。”
“我要是周到，江楚就不會病了。”鐘離說完，腳步聲很快消失在走廊裏。
江楚想要靈魂能跟隨他的腳步去，但整個人很快就睡死過去，連靈魂都跟著起不來了。
……
一覺睡到中午 ，江楚清醒後立即意識到自己房間裏有監聽，有些不自在。
她跟團隊一起吃午飯，玲玲得知昨晚江楚發了高燒，對著穆蘭氣道：“感冒藥退燒藥，我都帶了的，怎麽不去找我拿？！”
穆蘭直楞楞地說：“我又不知道你帶了。”
眼看兩個人要拌嘴，江楚連忙打斷：“好了，那時候都很晚了，不想打擾你休息。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嘛！沒事啊！別氣別氣！”說完，江楚拍拍玲玲，安慰她，消消氣。
飯後，她和穆蘭牽著李尋歡在附近溜達，雷哥和Jackie在不遠處看著。
她抽空給石警官通了個電話。
此前，她覺得劉寧的事，只是自己的聯想，只派偵探調查她，沒好意思跟警方溝通。這次，她覺得比較有底氣了。
石大隊長在那頭，聽了江楚的講述，頗為讚許：“我也建議不要打草驚蛇，這個劉寧只是個螺絲釘而已，你的事顯然不是一個女明星跟一個洗白上岸的商人這麽簡單。”
“你也這麽覺得？”
“江楚，我跟你透露一點案子的進展吧。劉警官那邊的畫像調查剛有了初步結果，授意把行車記錄儀放回來的，是他們當地一個團夥的成員。你在龍城被追殺是另外一個組織幹的，他們是臨時從外地來龍城的，互相之間並沒有往來，都是替有身份有背景又不好露面的人辦事。包括韓斌，與他們也並沒有交集。只有那個潛進你家的小子，可能與韓斌存在聯系，但這種聯系因為他的謹慎，只有802的證詞關聯。”
“你是說，韓斌可能並不是幕後一切的主謀？”說到這裏，江楚立即想起劉寧的話：“我偷聽到劉寧跟別人打電話，說你們不要輕舉妄動。她說的是……你們。”
“那就對了。”石警官對自己的判斷更篤定了：“江楚，我們這幾天的調查有一個很困惑的地方，就是這些人的行動有時候互相矛盾，毫無章法，甚至破綻百出。不像一個主謀精心策劃，更像是你得罪了一票人，他們中有的按耐不住，先對你動了手。可是你命大，一次次逃脫，以至於後面的越發狗急跳墻，終於被懷疑到了韓斌這樣的相關人員，才稍微收斂。”
江楚無語：“我好想拿刀抵著韓斌的腦袋，讓他說個清楚啊。我跟他都不認識，為什麽要這樣害我！”
“依我看，那個韓斌都可能只是個小蝦米，你逼他解決不了那些真正雇兇殺你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，我同意你從劉寧這裏入手。他們殺不掉你，卻肯定會盯著你，這是我們窺探那些打手背後的機會。”
這話一說，江楚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覆：“那我可以說是警方的臥底咯？”
“如果你喜歡臥底這個稱號，我就送你。穆蘭在你身邊，我會教她怎麽辦的，你一定要註意自身安全！”
“我會的，謝謝石警官指點。”
從警方那裏得到肯定後，江楚信心滿滿，開始自己的臥底生涯。
江楚和穆蘭勾兌了一下，回到屋子裏，給玲玲發微信說：“這個賓館夥食一般，你跟司機去附近買點新鮮配菜和魚，酸湯魚底料，再買個電鍋來，晚上在房間裏煮火鍋吃。”
那頭玲玲正躺著沒事做，收到通知後噔噔跑過來：“我去看看有沒有黃辣丁！新鮮的，河裏釣的！”
她熱情高漲，江楚笑說：“行，饞鬼，多買點，我給你打錢。”
“好的，明天的通告單出來我發你微信。”
等她走後，穆蘭把手機屏幕沖著江楚搖一搖，故意說：“等導演回來一起吃火鍋嗎？”
她說得情真意切，演技精湛，江楚忍不住笑出聲，再看微信界面。
兄妹倆冷漠對話。
穆蘭：江楚今晚要請對門吃火鍋她大概幾點收工？
鐘離：六點。
穆蘭：好我們掐著時間
鐘離：悠著點，別弄巧成拙。
穆蘭：啰嗦
鐘離：她燒退了嗎？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？
看到這裏，江楚笑不出來了。心裏湧上一股難言的滋味。明明七夕那晚，她都已經攤開說了，他也自覺避嫌。
可是他還是很關心自己，哪怕是這樣，在背地裏，不著痕跡。
江楚悲從中來，如果自己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，一定當一個特別體貼的女朋友，他拍戲忙了，就給他煲粥做菜切水果。
她喪氣地把劇本往臉上一蓋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，自我消化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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鐘離很快反應過來，嘴角露出一絲不屑，徑直走進來，把藥拆開放在一張紙巾上遞給江楚，又給她倒了已經溫下來的開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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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頭似乎露氣很重，江楚都感覺到鐘離身上散發的涼意，可是他額頭卻沁出了汗。心裏一陣柔軟，很想給他擦擦汗。
但也只是想想。
她喝了藥，道謝送客。不料鐘離忽握住她手，江楚驚得忘記抽回，只見他低頭，食指在她手心劃著什麽，還沒寫完，江楚認出來了，是三個字：別擔心。
她看著近旁這人，連低著的腦殼都這麽合她心意呢。他留完字擡起頭，瞬間額頭泛起幾絲擡頭紋，江楚恍然，認識這麽久，還是頭一次意識到他有擡頭紋。
與他四目相對，不過咫尺之距，他的目光自信又隨意，是要她安心。也引她繳械投降，想立即撲進他懷裏認輸。
江楚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，只好端出冰山臉，又覺得這樣太沒有人情味兒，於是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：“出汗了，回去沖個澡再睡。”
鐘離接過去，露出微不可查的微笑，從認識第一天，這就是他招牌動作，好像在人群中洞悉一切似的，看破不說破。
江楚又用眼神堅定送客，他便起身說：“統籌把你的戲放到後天了，明天休息吧。”
江楚有些意外，點點頭：“好的，不好意思啊，影響拍攝流程了。”
“這句話該我說才對，是我們考慮不周。”鐘離批評完自己，又去批評穆蘭：“知道有淋雨的戲就應該先把藥準備好，這是助理的基本工作。今天只是在山洞裏拍，淋雨少，後天大後天，要淋一整天的雨，你準備就讓她自己扛著？”
“我又不知道這些……”穆蘭想爭辯幾句，又覺得沒底氣。江楚趕緊出言解釋：“她又不是……全職助理。我沒那麽金貴，睡一覺就好了。你也早點睡吧，明天五點就要早起……”
這話不知道哪裏說得有問題，江楚忽然被鐘離盯了一眼，說話聲音不自覺就弱了。明明自己說話很謹慎，沒有向竊聽者洩露什麽緊要消息啊。
見她一副做錯事的樣子，鐘離忍不住笑意，囑咐她好好休息，又叮囑穆蘭機靈些，便離開了。
關燈躺下，藥勁來的猝不及防，江楚迷糊中聽見門外有人說話。
“鐘離導演，您親自來給江楚送藥哇？”
“嗯，她發燒了。”
“她可真幸福，有您為她鞍前馬後。”
“明天你們也有淋雨的戲，劇務會給所有演員發一個醫療包，裏面姜湯感冒藥退燒藥都有。”
“導演太周到了，能跟您合作真是演員的福氣。”
“我要是周到，江楚就不會病了。”鐘離說完，腳步聲很快消失在走廊裏。
江楚想要靈魂能跟隨他的腳步去，但整個人很快就睡死過去，連靈魂都跟著起不來了。
……
一覺睡到中午 ，江楚清醒後立即意識到自己房間裏有監聽，有些不自在。
她跟團隊一起吃午飯，玲玲得知昨晚江楚發了高燒，對著穆蘭氣道：“感冒藥退燒藥，我都帶了的，怎麽不去找我拿？！”
穆蘭直楞楞地說：“我又不知道你帶了。”
眼看兩個人要拌嘴，江楚連忙打斷：“好了，那時候都很晚了，不想打擾你休息。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嘛！沒事啊！別氣別氣！”說完，江楚拍拍玲玲，安慰她，消消氣。
飯後，她和穆蘭牽著李尋歡在附近溜達，雷哥和Jackie在不遠處看著。
她抽空給石警官通了個電話。
此前，她覺得劉寧的事，只是自己的聯想，只派偵探調查她，沒好意思跟警方溝通。這次，她覺得比較有底氣了。
石大隊長在那頭，聽了江楚的講述，頗為讚許：“我也建議不要打草驚蛇，這個劉寧只是個螺絲釘而已，你的事顯然不是一個女明星跟一個洗白上岸的商人這麽簡單。”
“你也這麽覺得？”
“江楚，我跟你透露一點案子的進展吧。劉警官那邊的畫像調查剛有了初步結果，授意把行車記錄儀放回來的，是他們當地一個團夥的成員。你在龍城被追殺是另外一個組織幹的，他們是臨時從外地來龍城的，互相之間並沒有往來，都是替有身份有背景又不好露面的人辦事。包括韓斌，與他們也並沒有交集。只有那個潛進你家的小子，可能與韓斌存在聯系，但這種聯系因為他的謹慎，只有802的證詞關聯。”
“你是說，韓斌可能並不是幕後一切的主謀？”說到這裏，江楚立即想起劉寧的話：“我偷聽到劉寧跟別人打電話，說你們不要輕舉妄動。她說的是……你們。”
“那就對了。”石警官對自己的判斷更篤定了：“江楚，我們這幾天的調查有一個很困惑的地方，就是這些人的行動有時候互相矛盾，毫無章法，甚至破綻百出。不像一個主謀精心策劃，更像是你得罪了一票人，他們中有的按耐不住，先對你動了手。可是你命大，一次次逃脫，以至於後面的越發狗急跳墻，終於被懷疑到了韓斌這樣的相關人員，才稍微收斂。”
江楚無語：“我好想拿刀抵著韓斌的腦袋，讓他說個清楚啊。我跟他都不認識，為什麽要這樣害我！”
“依我看，那個韓斌都可能只是個小蝦米，你逼他解決不了那些真正雇兇殺你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，我同意你從劉寧這裏入手。他們殺不掉你，卻肯定會盯著你，這是我們窺探那些打手背後的機會。”
這話一說，江楚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覆：“那我可以說是警方的臥底咯？”
“如果你喜歡臥底這個稱號，我就送你。穆蘭在你身邊，我會教她怎麽辦的，你一定要註意自身安全！”
“我會的，謝謝石警官指點。”
從警方那裏得到肯定後，江楚信心滿滿，開始自己的臥底生涯。
江楚和穆蘭勾兌了一下，回到屋子裏，給玲玲發微信說：“這個賓館夥食一般，你跟司機去附近買點新鮮配菜和魚，酸湯魚底料，再買個電鍋來，晚上在房間裏煮火鍋吃。”
那頭玲玲正躺著沒事做，收到通知後噔噔跑過來：“我去看看有沒有黃辣丁！新鮮的，河裏釣的！”
她熱情高漲，江楚笑說：“行，饞鬼，多買點，我給你打錢。”
“好的，明天的通告單出來我發你微信。”
等她走後，穆蘭把手機屏幕沖著江楚搖一搖，故意說：“等導演回來一起吃火鍋嗎？”
她說得情真意切，演技精湛，江楚忍不住笑出聲，再看微信界面。
兄妹倆冷漠對話。
穆蘭：江楚今晚要請對門吃火鍋她大概幾點收工？
鐘離：六點。
穆蘭：好我們掐著時間
鐘離：悠著點，別弄巧成拙。
穆蘭：啰嗦
鐘離：她燒退了嗎？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？
看到這裏，江楚笑不出來了。心裏湧上一股難言的滋味。明明七夕那晚，她都已經攤開說了，他也自覺避嫌。
可是他還是很關心自己，哪怕是這樣，在背地裏，不著痕跡。
江楚悲從中來，如果自己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，一定當一個特別體貼的女朋友，他拍戲忙了，就給他煲粥做菜切水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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